Amelia

我是耻辱野蛮的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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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杀者

#慎残疾警告

#脑洞向警告

#自设均衡是教会,但其实和原背景差不了多少

#微量慎劫,于是恬不知耻的占个tag



  雪停了,夕阳的光从那薄雾般的云层里突破而出,圆柏淡黄色的树瘤在那种温柔的光下覆上了毛茸茸的毯。

  慎半跪在教宗椅前,许久未仔细打理的灰白的长发从耳后滑落遮住他的侧脸,窗外的暮光落在他背后的钢刀刀鞘上,黑灰色的鞘身上星星点点的干涸血迹和闪烁符文都无比清晰。那只满是伤痕和老茧的手拂过这件材质上乘的长袍,上午透过玻璃天窗照进来的光还在袍上留下一丝令人贪恋的温度。

  手指指腹摩挲着淡紫色的装饰纹路,拂过微微凸起、僵硬的血渍。有精怪的墨色,更多的是人类的暗红色。

  他垂下眼帘,半跪着展开这件长袍,掸去其上不存在的灰尘。他将它对折叠好,拉直每个角落,抚平褶皱,像个忠诚的奴仆。它曾经是权力巅峰,也曾是回忆的载体,但现在它已经做好积灰甚至被泥沙风水侵蚀得面目全非的准备。或许没有糟糕,凯南会从战场下退下,抱起这件长袍,让均衡更一步隐去。

  慎取下背后的剑鞘,靠着它的支撑勉强站起来。他在抓捕烬的过程中永远失去了左腿膝盖以下的部分,他的左手也落下了病根。暮光之眼扯下一条长布把魂刃绑在大腿外侧,扶着地面寻找平衡后再缓慢挺直脊梁。他小心翼翼的向座位右侧走去,魂刃撞击在地上留下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寂静里显得格外明显。

  蜡烛。慎看到了那截还没燃烧尽的白色蜡烛,火光在夕阳的注视下几乎不可见。它们在颤抖。

  像是烬的死法,慎想,臭名昭著的人死在了火里,影流之主和暮光之眼都见证了他化为一片灰烬。可惜暂时没有人为恶魔的死而欢呼雀跃,在岌岌可危的艾欧尼亚南部,只有全面胜利值得被庆祝铭记。

  慎塌下肩膀,深呼吸。布甲面罩隔绝了他部分感知,让他的呼吸和咳嗽听起来异常沉重。

  他走到大厅中央,寒风卷起他黑色的发梢,颤抖的左手竖在胸前,食指与拇指交叠着,他嘴唇翕动,古老晦涩的符文音节在空中燃烧着落到地面形成一块符文印记。它们旋转着构成一个能量漩涡将慎吞没在噼啪作响的紫光里,青石地面上留下了一些交错断续的划痕。

  慎从光芒中走出,魂刃抵着地面,像是短促的钟声。他在影子的包围下向着劫的王座走去,那些臣民教众都适时的保持沉默,无声的放行这位残疾眼盲的教宗。风雪从半开的门里灌进来,影子裹着人们离开,将残阳和雪锁在外面。

  “你来了。”劫走下王座,不同于慎的蹒跚,“四十年前我就想问你的父亲,均衡为什么值得你们前仆后继,我用了无数方法去证明所谓神不过虚幻的倒影。”

  慎停下,从背后拔出精钢长刀,刀刃滑过鞘身的摩擦声在空中游荡,刀尖遥指劫的头颅。窗口漏下的光照亮了他手背上覆盖的钢甲,边缘有些磨损粗糙,但那均衡的标志依旧清晰,一如几十年前的记忆里的那样。

  “这与神无关。”慎的声音闷在面甲后面,盔甲遮起的阴影掩住了他的双眼。但劫知道慎会是什么表情,如同那些石雕一样僵硬而无笑容,那双眼睛也像雕像一样失去了聚焦。

  “如果你选择用魂刃阻挡我的退路,再我背后用钢刀砍掉我的脑袋,那么我们还有可能同归于尽。”劫说,臂刃缓缓推出。

  “我不是父亲。我有自己的解决方式。”

  “均衡到底有什么好的。”劫看着他的左腿,魂刃上的符文让刀身变得透明而散发着柔和的光,“均衡是愚蠢的。”

  “你不懂。”

  四十年前的劫也得到了这个含糊而无力的答案。他明白暮光之眼不喜欢修饰他们的话。他们会隐瞒会沉默会闪烁其词,但从不欺骗和诽谤。他的确不懂,但他懂艾欧尼亚更需要反抗而不是均衡。

  劫发出一声闷笑,左手手臂抬起挡住慎劈下的钢刀,后者的力道震得他手臂有些发麻。半步的距离中,他看清了慎那双混沌的、只剩下眼白的双眼,嗅到了那在幽界行走时的味道和洗不干净的血味。

  这可能是一场鏖战,也可能在下一秒结束,一切都掌握在劫的手里。他如果真的像影流里传闻的那样冷酷无情,那么慎都无法用这种残躯走到他面前。与他不可和解的只是均衡这尊无形的神祇,而不是任意一位暮光之眼。

  他罕见的停顿犹豫了。

  “对不起。”他说,“但我不后悔。”

  但下一秒,慎的松开了钢刀,双臂从他腰间穿过,冰冷的手甲抵着他的后背,左手因用力而发颤。这个前倾让他失去了平衡,身体倒在劫的身上,盔甲和盔甲相撞。前者的下巴靠在他肩膀上,依旧沉默不语。后者听到心跳,甚至能隐约感受到慎克制下的东西。

  以前劫觉得他搞不懂均衡和暮光之眼,然后,现在看不懂慎了。他知道慎选择了被动的克制,此时这种可怕而明显的暴露像个危险的信号。他嘴唇翕动,却无法从喉间吐出一个字,也许沉默永远不会是错误的选择。

  “我的兄弟。”

  这个称呼,他们阔别了四十年。

  第一次听到时,大概是苦说披着白色长袍,兜帽遮住了上半张脸。他的肩膀并不算宽厚,即使是披戴甲胄后再加上一层布料也不显得过分臃肿。暮光之眼将他带到台阶上,推开了褐色的木门把他送到门口,劫回头看到那黑色的下摆。也许不是黑色,但在白茫茫的天地里,血块和红褐和黑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沉默的暮光之眼只是将门推开了一条缝,接着后退入了能量漩涡内,只留下了戛然而止的足迹。他跨过门槛踩在青石地面上,远处是巨大的均衡印记,像是虔诚者绘画的某种祭祀的符号。

  然后,结实的慎抱住了他,像现在这样,不过那时的孩子是完整而强壮的,特别是他的右手,无论持剑还是拔刀,一直都很稳。

  慎离开了他,拖着那条魂刃做的腿,仿佛他只是来用慎的身份来找一个老友叙旧。然后他消失在了门前,颤抖的左手拉开了门,风雪和月光穿过了那具透明的身体。劫没有挽留,也没有时间挽留,但所有人都知道,均衡和这位领袖见面了。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自从上任暮光之眼将这位富有手段的王者赶出教派后,艾欧尼亚的信神者就走向了末路。南部的噩耗动摇着年轻人们,他们从未如此清晰的意识到神的毫无作为,他们手制了神,他们顶礼膜拜,他们又血债血偿。

  战场上没有神,复仇里也没有神,只有洪水滔天,无人生还。他们对待均衡的沉默,也许是尊敬,也许是种折磨,也许是种哀悼——就像人站在一扇朱红褪尽的木门前的样子。他们可以想象它曾经的骄傲和美丽,也可以看到雨水的侵蚀和虫蠹。

  冬天的樱树,只有干瘪的枝条。

  ◇

  而春初的樱树,盗取了满天朝霞。

  均衡的人穿过那颗老樱花树,散落的花瓣落到人的发心和肩膀上。劫知道,这种风景他看不久的——他之前才顶撞过现任教宗苦说,虽然没有实质的惩罚,但他的确无心再沉默下去了。自从他在南部战场归来后,白色的布甲上溅满精怪的墨色的血液,鞋底却饱饮了人的血。

  厅堂里只有他和导师。

  “您难道能眼睁睁看着艾欧尼亚南部沦陷吗?”劫的肩膀颤着,脸色涨红,他从未在导师面前如此失态和生气。对呀,劫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拿着锄头镰刀甚至毫无杀伤力的渔具的农民们死,尸体像是垃圾一样堆着,秃鹫和渡鸦正在蚕食他们的血肉。

  可那时的他忘了,每任暮光之眼都是瞎子。

  “你不懂。”苦说摘下兜帽,显赫的红发在四年的风雪里已然苍白。他负手而立,在难得的闲暇里仰望着均衡的印记,像是仰望一尊太阳或是神祇。劫侧身看到了一副混乱而不太正常的棋盘,寥寥无几的黑子被白子杀得丢盔弃甲。

  “你该冷静一下。”

  他跨过门槛,屋内一片寂静。他不死心般的回头,教宗椅上只有那轮均衡标志雕刻在墙壁上。六边形的光照亮了棋盘,盖过了大半个均衡标志。

  劫觉得自己恨透了自己的无为,恨透了更无为的均衡。他报复般的把那里盘踞的精怪杀戮干净,甚至杀了几只乌鸦。但他发现他高看了自己,他不是一个恨屋及乌的人,也许他对均衡抱有敌意,但他始终不会恨或是后悔自己的过去。导师是愚者,但不意味着导师不曾教导过他。

  刚下过雨的土地松软,杂乱的蒿草打湿了他膝盖及以下的布甲。他蹙眉回想着那荒诞的四年的追逐,那一路的血和恐怖似乎都化为乌有。无形的神,更像是无能的神。他看到了白色长袍的黑灰布甲,看到了欺骗、诽谤和软弱,他无比想要谋杀这个神。

  他自愿跌进了陷阱,走进了那个安静的坟墓里,细碎模糊的呢喃钻入年轻人有力、炙热的心脏。它们窥到了自由的门槛时,选择真正蛊惑欺骗了他。它们将影子包裹上了鲜亮漂亮的衣服,把禁忌变成了滋生力量和野心的温床。

  当劫打开那个符文流动的盒子后,一切都向着不可逆转的方向走去。影子自他的指尖入侵,像树枝一样分叉细微的毛细血管显现着黑色。它们占据了他的身体,顺着他的手臂攀爬上了他的脖颈,他的眼角。窒息般的痛苦逐渐消散时,他感受到了某种勇敢的味道,力量在他心中叫嚣着自由。以至于他忘了一些东西。

  他走出了幽森的墓穴,阳光照的他刺眼,某些不安在心底徘徊,但又很快被灼热的黑暗和愤怒掩盖。他看到河流里自己的倒影,暗影侵蚀了他的脸,活动着的、树枝状纹身盘绕着他的手臂和脖子,污染了双眸和黑发。

  风从褪色颓圮的墙边吹过,拂过他的耳畔,带起细碎的草叶摩擦声,像是女人的呢喃低语,像是祈祷神灵祝福时老者嘴里模糊复杂的符文。这种安静让他变得易怒而焦躁,他快步走向大厅,朝着正在擦拭去钢刀血迹的暮光之眼大肆发泄自己的不满。

  他看到了比墓穴外的荒野还要安静的慎,后者把自己搁置在光明里,正确的沉默着。劫能理解慎的痛苦,但他更不能压抑甚至臣服于自己的痛苦。他的确不懂均衡,不懂暮光之眼,他懂自己。

  均衡从不伟大,他想,均衡无法带给人们的东西太多了,这不是一个神应该做到的事情。如果这是真正的神,他应该下岗把选择权交给人类。

  “你走吧。”苦说的脸上一直都没有什么表情,像是广场上古老的石像,甚至那番亵渎般的话都没能够让他开口反驳。但他看到了慎,他的兄弟,将双手攥紧,松开,又攥紧。

  “不用您请,我自己会离开这个地方,然后证明我是对的。”劫说,他主动融入了暗影,踏出门槛,再也没有回头。他像个危险的火种,从冰窖里逃离出来,落到一堆柴和蓬草上,然后烧了起来。

  事实上,现在的劫想,他并没有证明自己多么正确,只是证明了自己的手腕和强大,然后在某场战役中成为了王者。他拥有了自己的组织甚至是国家,战争把他和普雷希典与兄弟会绑在统一战线上,尽管必要的小摩擦不断,但他们正在昂首阔步,高举反抗的旗帜,他们在成为新的史诗。其实准确来说,是艾瑞莉娅在成为新的事实,她背负的血污没有劫那么深重,以至于她比任何领袖看起来都要干净明亮,那些必要和脏秽的事都被做完了。

  以前的初生之土需要一个坚固的信仰把松散的邦联结合起来,于是有了均衡。现在的艾欧尼亚需要一个前线的英雄,于是有了艾瑞莉娅这个姑娘,她斩下了斯维因的一只手,就像当初暮光之眼杀掉了一个不懂规矩的精怪。

  火烧起来了,它们所过之处满目疮痍,但很多人都不在乎了。然后风把火吹倒均衡,把那扇古老的木门烧塌了。

  劫回到了均衡,不再是暮光之眼的苍老导师就在等着他,那双盲了的眼睛注视他和他的军队们。劫心底再次生出一种诡异的不安,他把他草率的归为阴谋或是影子的共鸣。

  “劫。”

  苦说没有穿那件代表教宗的白色长袍,但那也是一件白色的便衣。他的脚碾过那把钢刀,亲自把自己的天空踩碎在脚底。他跟随着导师走进厅堂里,六边形的光印在棋盘上,这次的黑棋稍微争了点气,不至于被白旗碾压,仍有一线生机。

  他感受到了体内影子在躁动,但他更想听听这位导师到底会对他有什么评价。他停下脚步,无声的和对方对峙着。他看到导师袖下露出的手,骨节分明,理应握着刀柄的手如今自然的放松的垂在身侧。

  “你这个行动,是在恳求原谅吗。”

  “不完全是。”苦说背对着他,腰板挺直仰望着均衡的标记,“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你从来没有做错。”

  只是从来没有做错,影子在他心里默念了一遍,又一遍,念得他烦躁起来。但他学会了控制这种躁动,他深呼吸,臂刃出鞘。

  “我不想杀你。”他沉默了一会,没有说出任何能代表苦说的称呼,或许是他已经想不到如何去称呼他了。他也想过将这个话层层包装起来,让它看起来无懈可击,但他发现那层衣服只能去和其他狡猾的领袖周旋,“我只需要盒子。”

  那个盒子安静的坐在椅子上,血色符文在边缘环绕闪烁,氤氲暗影溢散出来,把这个厅堂笼罩的不再光明。劫抬头,在层层暗影下,他看不见那个恼人的均衡标志了,他让均衡这个无形的神做出退让了。

  “杀了我。”苦说没有焦距的双眼看着劫,后者身形为之一凝。他不明白,那尊无形的神到底有什么魔力,值得人们前仆后继。神不是火,人们也不是蛾子。在这个离神最近的地方,他既没有看到任何恩赐,也没有看到任何神迹降临,甚至作为教宗的暮光之眼也没有用神谕的幌子发布任何一条命令。神就仿佛不存在一样,但又如此清晰的存在于均衡教众们的心里,像是一种病毒,一种瘟疫。

  “我不想杀你。”劫重复了一遍,手指碰上那些雾气。他看着站在黑暗中显眼无比的白色老者,突然觉得那人像个即将被黑子们吞吃白色的棋子。

  “你会的。”苦说的声音在黑暗里变得模糊起来,或是黑暗正在吞噬劫的听觉。长者更像是和黑暗对话,而不是和一个陷在黑暗中的孩子对话。黑暗像冬日里温暖的壁炉,那些鹅黄的光包裹了他因奔波和愤怒而逐渐冷却的心。他感受到了第一次踏入均衡门槛时的感觉,那双栗色的,映着天空和雪的眼睛,那是慎丢失的眼珠、丢失的笑和丢失的声音,都被风裹着落叶带回来了。

  他和慎是两颗璀璨的新星,无人能出其右。慎在他身边和好友们有说有笑,活跃快乐的青年人总是有很多朋友。慎很能聊天,却也时常带着照顾劫的细腻。他们说慎像个模范师兄,功课和聊天两不误,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长相中庸了些。慎笑着解释说这还不是神让我少抢点戒的风头?我们两个各占优缺点,都不完美。看看这多平衡。

  劫也跟着那群弟子笑了,说慎像个老传教士一样,三句一个神,五句一个均衡。若是来个普通人,还不得迷迷糊糊地着了道。慎没反驳,也没接着他们的话茬继续打趣自己下去,反而脸一板催促他们训练去,但他嘴角的弧度总是让他的说服力没有劫的大。

  他问那群弟子不怕教宗回来逮他们个正着么,那群家伙倒作鸟兽散了。

  年轻的劫也不着急,也没人催促他训练。他坐在石椅上,秋日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昏昏欲睡。温柔的风拂过人脸颊,远处一片秋花的海洋在淡蓝无云的天空下摇曳。耳畔是弟子们的低喝声,他靠在椅背上眯起双眼竟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时天空都暗了三分。

  真想一直待在里面,劫想。那个沉默的导师没有回来约束他们,是慎和他在照看着这群不太安分的孩子。

  不对,为什么苦说一直没回来,为什么是他和慎主宰这群孩子。这位暮光之眼一直在教派里被贴以高效和铁腕的标签,他从不做无意义的逗留,一切都以他的均衡为最高教条。

  是我,劫说,我想他不回来就没回来。他抬头注视着樱树,那些墨绿的树叶随着他的心意逐渐分崩离析,它在秋日的天空下盛开了满天朝霞。

  “真漂亮。”他说,“可我不喜欢谎言。”

  他从影子里挣扎出来,差点溺亡在温柔乡里。但他知道,这个差点是不会发生的。他转头看向他导师的方向,那里站着一具无头的尸体,脖颈处的喷涌的血溅落到他的头盔上,尸体缓缓在逐渐光明的房间里倒下。光柱下,棋盘碎裂,大量的黑子散乱的在地上滚动着。光斑下的血迹星星点点,像是变色的天空倒在地上。

  “你做了些什么。”劫问那个脑袋,“让它们讨厌你到都不想凝结出你的幻象。”然后那些似乎是讨厌他的影子杀了这个苍老的长者,却把它们自己交给了劫来掌握。或许不是讨厌,答案会比这个猜测更加赤裸,但他不是去深究这些细节的人。

  那些原本躁动的影子像是被某个存在说服了一样而安静的贴在他的身侧,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正在被黑暗溶解,然后他走出庙门,将身上溅落的血暴露在更光明的世界里。然后,他掌握了影子,走向了战场。出去一些性命无虞的小插曲,顺利的不可思议,又顺利的合情合理,像个天选之人应有的待遇。他可能没有做好准备的,就是慎的负伤和他刚刚的反应。

  这就像个陷阱,赤裸而不带任何掩饰的陷阱,他自愿踏入的陷阱。他心甘情愿站在黑暗里,为艾欧尼亚托起火炬。他谋杀了一个孱弱无形的神,背负了难以见光宣扬的污秽,但他不在乎,他只需要艾欧尼亚胜利。他打破了那岌岌可危的均衡,让现在的均衡更需要慎的克制,而不是他父亲的果决。

  他和慎不惜代价的杀了烬,只是为了他们自己。烬只是一把现在看起来完美的枪,但他也老了,于是艾欧尼亚需要另外一把更完美枪。他们只是让这种舍弃更早更快了一些。能默许一个魔鬼肆虐的存在也能巧妙地扼杀这个魔鬼,让它只在可控的范围内做一把枪。

  很多事情在艾欧尼亚面前都显得无足轻重,很多事情也都在复仇和愤怒的火焰下显得孱弱无能。于是他抱起了那个死人堆里的孩子,默许了他接触暗裔的行为。也许是他低估了暗裔的疯狂,也许是他高看了凯隐和影流,也或许是他对艾欧尼亚的胜利抱了一种相对消极的看法,这个决定显得不太符合他。

  他看着最后一点紫色的能量在光芒里消散殆尽。艾欧尼亚和诺克萨斯进入了对峙期,前者的军队还没有彻底成型,靠的一半还是他们这些民兵和游荡散乱的剑客和其他宗教性组织的支援,甚至还有疑似暗裔的存在干扰了局部战场。

  劫深呼吸了一口,寒气灌进他的喉咙和鼻腔里,让他看起来不太疲惫。他觉得这时的慎也像他这样,撑着一副将近六十岁的体魄。但他要好上不少,影子改造了他的身体,让他更能抵御时光的摧残和谋杀。

  他和慎已经学会不再带着身份去完成一些事情,一个背负污名,一个名存实亡。他们在这个本该最在乎所得年纪,抛弃了虚名和虚荣,抛弃了冠冕。他们都不太在乎艾欧尼亚史书是怎么描绘他们形象的了,也许是客观评价,也许是一个失败者或是枭雄,也许是寥寥数语带过的背景,也许只是一个注脚。

  不知生,焉知死。

  总需要人去牺牲去换取一些东西,纵然这个逻辑是可怕的,换取的东西也可能是虚假的幻想,但总要换来了才知道,总比束手待毙要好。反正劫也不在乎代价,不避讳他的爱恨和自私。也许正是影子看到了他如此炙热的一面,才会去选择他。

        他能爱世人,却恨了一个无形的神。

  劫笑了一声,觉得他就像那副棋盘上一开始被白子包围的一颗黑子,那样显眼,那样孤立无援,但他最后还是突破了封锁。最后一次看到那些棋子时,他没有仔细去轻点数量,不过他觉得两个颜色肯定是差不多的,只不过黑子暴露在光下的更多些。

  窗外天空晦暗,大雪纷飞。

  他眯起双眼,负手站立,座位背后的墙壁上仿佛有均衡印记。


 
标签: 慎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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